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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9-9-1 20:48:28|来自:美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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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传说,在明朝初期,我的祖上就已经掌握了鉴定古董真伪的方法。书画作品,青铜器,瓷器,或者玉器,皆能通过观、摸、闻、敲的办法辨别出珍品与赝品。
一直以来,我的祖祖辈辈们就是靠这种营生走南闯北,养家糊口。
可惜,这样的祖传绝技,传到清朝咸丰年间我这一辈,已是难以为继了,面临着几尽失传的危险。天生愚钝的我,自幼习惯衣来伸手、饭来张口的悠闲安逸,吃喝玩乐样样在行,惟独对古董鉴定毫无兴趣。但是,生性刚烈的父亲不愿看到这门技术在我这里失传,整天拿着一根冰冷的皮鞭在我面前晃荡。我拗不过父亲的软硬兼施,数年下来,除了对瓷器的辨别技巧略微精通外,其他知识一片空白。
清咸丰十一年,父亲撒手西去。弥留之际,他有气无力地拉着我的手,用微弱的声音告诫我:“勿招摇撞骗,勿贪得无厌!”我心不在焉地应允着,然后静静地目睹父亲在我怀里闭上双眼。
守孝一年后,我终于耐不住寂寞,遂打点行装,席卷家中所有积蓄,只身来到富甲天下的繁华之都——扬州。
当时的扬州城,传言隐居着一位古董鉴定大师。据说,在藏品面前,此人无须以手触摸,只需用他犀利的目光瞟上一眼,便能知晓真伪,而且从未曾看走眼。令人不解的是,此大师深居简出,从不轻易露面,扬州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乡野草芥,鲜有识其尊容知其住所者。给人唯一的讯息就是,大师姓王,右眼失明,只戴一个黑色眼罩,江湖人称“神眼王”。
在这个世界上,愚蠢的人只会让机会从指间滑落,而聪明的人能将机会变成财富。销声匿迹的“神眼王”,让我眼睛陡然一亮。
我开始在右眼上戴上一个黑色眼罩,出没于扬州城内大小典当行和古玩店。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和那点可怜巴巴的古董鉴别知识,一切不再是神话,“神眼王”重出江湖了。
我的腰包日渐鼓胀,而且“粉丝”愈来愈多,甚至不少的人愿意拜我为师。
喧嚣的背后危机四伏,我很清楚自己在玩一个危险的游戏——江湖上屡屡有神眼王在某处神秘露面的传闻,但不久又神秘失踪。
我决定干完最后一票就金盆洗手。
这一天,我听说扬州城郊有一个古玩店,于是想去碰碰运气。
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找到大致方位。穿过一汪杂草丛生的池塘,一片郁郁竹林忽然横亘眼前。拨开密密匝匝的竹子,一条铺满鹅卵石的小道映入眼帘,我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。
清风徐来,竹影摇曳,竟发出“呜呜”的呜咽之声,我蓦地嗅到了一丝曲径通幽后的不祥之兆!
小道的尽头,出现了一座典型明代风格的砖木混合建筑,大门上方悬挂一匾额,上书“子虚古玩店”。
既是古玩店,何以不立于闹市而独钟情于这荒郊野外之地?我百思不得其解,一股阴森冷气自脚底扶摇而上。
富贵险中求,我这样自我安慰。
慢慢移步门前,只见大门左侧挂着一个醒目的招牌,上面写着:“难得一见的绝世收藏品!”
我深吸一口气,壮着胆子走进门。
“客官,欢迎光临‘子虚’古玩店,请问您需要点什么?”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跑上前来。
“你是这里的掌柜?”我眯着眼问。
“不,我只是这里的伙计!”
“听说贵店有绝世收藏品,能否容在下一睹风采?”
“当然能!”声如洪钟,斩钉截铁,却是从后堂传出的声音。
正在我疑惑之际,里面又传出话来:“把客人带进来吧!”
在店小二的带领下,我紧随其后。
后堂的门是开着的,几扇制作考究的屏风立于后堂中央。店小二娴熟地移开其中一扇屏风,霎时露出一张男人的脸。
啊?我大吃一惊——男人的右眼上,戴着一只与我一模一样的眼罩!
“坐吧,没什么可诧异的。小时候和伙伴们玩弹弓,不小心被子弹射中右眼,于是成了现在的模样……”呷一口茶,男人诡秘地一笑:“我就是这里的掌柜。既然皆为失明者,也算是同病相怜的有缘人。既是有缘人,我知道阁下迟早会造访至此。”
在男人的示意下,我慢慢坐在他对面的竹椅上。
稍倾,我清了清嗓子,朝男人抱拳道:“掌柜,实不相瞒,鄙人就是在江湖上炒得沸沸扬扬的‘神眼王’。今误入贵店,欣闻有绝世收藏品。若能求得一见,也不枉到此一游,还望掌柜遂我之愿……”
“哦?”男人捋了捋胡须,又呷上一口茶,盯着我不紧不慢地说:“阁下果真是传说中的‘神眼王’?”
“货真价实,如假包换!”屡次的忽悠经历,我早已具备了脸不红心不跳的非凡定力。
“呵呵……久仰久仰!”男人笑得颇为怪异。
“掌柜,还是直奔主题吧。贵店到底有何绝世收藏品?”我的好奇心在心中燃烧。
“在下昨天从一老妪手上,花50两银子购得一瓷器碗,只是不知道它的真伪。阁下既然是鼎鼎大名的‘神眼王’,可否烦请大师帮我鉴定一番?”
“恭敬不如从命,在下就帮你看看!”别的没啥把握,鉴定瓷器到是不在话下。
我小心翼翼地从掌柜手中接过瓷碗——
此碗呈半透明状,淡青色釉瓷,质地坚硬致密,胎骨呈灰白色,胎体较薄,胎面绘有“龙凤呈祥”图案,色泽斑斓,线条流畅明快。通观整个青瓷碗,属于典型的北宋初期龙泉窑青花瓷系列品种,算得上是一件稀世珍品。
我心里不免暗自思忖,如此珍品,掌柜竟以区区50两银子的价格收入囊中,实在令人匪夷所思。既然掌柜难辩真假,何不……
端详一番后,我摇摇头,发出一声叹息,“唉,掌柜,这就是阁下所谓的绝世收藏品?”
“大师,但说无妨,在下愿洗耳恭听!”掌柜手托腮帮,满脸平静。
“掌柜,非常不幸,这款青花瓷碗乃不折不扣的赝品!”
“赝品?何以见得?”
“瓷器以瓷石为原料,经成形、彩绘和施釉几道工序后,再经高温烧制而成,表面应光洁无瑕疵,而且敲击瓷器时应发出清脆悦耳之音。此碗器型粗笨,纹理紊乱,色泽晦暗,击之沉闷无回音,实为陶土烧制而成。在下认为,此物只是今人仿冒的陶器,毫无收藏价值!”我唾沫横飞地侃侃而谈。
掌柜依然微笑着,淡淡地问道:“既是赝品,依大师之见该如何处置?”
我心里一阵窃喜,有门儿了。
按捺住内心的兴奋,我很认真地说:“虽是赝品,但此碗制作精美,图案描绘细腻传神,没有收藏价值却极具观赏价值。如果掌柜肯忍痛割爱,在下愿出100两银子买下作个纪念!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掌柜突然放声大笑,停顿片刻,一字一句地说道:“在下现在决定带你去见真正的绝世收藏品!”
“那这只碗……”我急忙追问。
“别急别急,观赏完绝世收藏品后,鄙人随即将此碗卖与你!随我来吧。”
穿过一条狭长而幽暗的走廊,黑暗的尽头,是一座青石垒砌而成的密室。四周竹影萧疏,花草相间,令人窒息的静谧中,释放出一丝可怕的气息。
“掌柜,究竟藏有何神物?”我的内心弥漫着巨大的疑问。
“进去就知道了,绝不会让大师失望的。”
密室的门很快被打开了,紧跟掌柜的步伐,我战战兢兢地踏入门内,眼前的一幕让我大惊失色——
宽敞的密室内,并立着九个透明的玻璃柜,玻璃柜上,依次粘贴着一至九号数字标签。最让我惊奇的是,每个玻璃柜中都关押着一个男人,而且每个人的右眼上,都戴着一只黑色眼罩!
见我到来,玻璃柜中的男人们一阵躁动,他们的脸紧贴着玻璃柜内壁,浑身扭动。一张张因挤压而变形的脸上,散发着狡黠而轻蔑的怪笑。
没等我回过神来,掌柜将我推入早已准备好的另一个空玻璃柜中,然后迅速锁住柜门。
我正想用力嚎叫,突然,一副镶边字轴徐徐垂下。我定睛一看,上面写着:“可怜而贪婪的动物——第10号绝世收藏品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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